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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6.交心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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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6.交心(二)

一想到好友坎坷的戀愛經歷,沈筱念就忍不住嘆氣。明明雲珞各方面條件都很好,可總是遇不到對的人。

強行設立“考察期”方方面面都不能吃虧的戚越,精神不穩定分手後還要尾隨跟蹤的徐思源……一言難盡的前任,兩場戀愛談得稀碎,這都是什麽事兒啊。

不是沒有“壕無人性”的富二代和年輕優秀的創一代追求雲珞,可她全部拒絕了,結果談的對象各種奇怪,沈筱念感覺真是人間不值得,“早知道當初還不如找個富二代談戀愛。”

“我跟錢又沒仇,關鍵是性格不合。”雲珞說。她從來不認為金錢是愛情路上的絆腳石,雖然自己也不太相信愛情,但關鍵是她跟那些富二代、創一代性格不合適,有錢、有本事的人自然有脾氣,可她又不很缺錢,不願意委屈自己。

“我知道你不是有意找條件次一等的談戀愛。”沈筱念一直知道,無論末世前後,雲珞都是一個對自己有要求的人,順境逆境,都不會隨波逐流。

末世之前,雲珞拒絕了父母幫忙介紹的一份清閑穩定的體面工作,去外企面試,自此開啟996的加班模式,她追求的不是穩定,而是付出與回報成正比的薪資待遇和晉升空間。

末世來臨後,她覺醒了生命系異能,本可以過上被人保護、衣食無憂的生活,卻偏要選擇另一條荊棘叢生的路,像男人一樣去去獵殺喪屍、對抗天災、搶奪資源,即使兇險萬分也咬緊牙關。

自始至終,雲珞的初心只是靠自己而已。

“這是性格問題,我不喜歡太強勢的人。可能我的運氣眼光都不好,不過好在能及時糾錯。”雲珞一邊說著,一邊吃著拿鐵味的餅幹,“說說你吧,現在什麽情況啊?”

“我沒有情況呀。”沈筱念抱著被子坐在床上,不明白話題怎麽扯到自己身上了。

“那陸冕怎麽回事?他對你態度不一般。”雲珞說。

“他對我的態度很正常,絕對沒有另眼相看。我呢,也不會非分之想。當然,他救過我兩次,我很感激。”沈筱念當即表態。陸冕無疑是一個優秀且很有人格魅力的男人,是很多女生仰慕的對象,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,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。

“那其他人呢?都末世了,連一場正經戀愛都沒談過,怎麽好意思擡頭做人?”雲珞恨鐵不成鋼。沈筱念的性格挺招男生喜歡,不過她屬於被動型,又對感情要求較高,才一直沒談戀愛。

“呃,摸著良心自問,你有資格說我嗎?”沈筱念誠懇地提出疑問。

“就是很奇怪。這才幾天,車隊已經有四個異能者輪番向我堂姐表白了,再看看你,愁人。”雲珞是覺得末世壓力大,談個戀愛調劑一下心情比較解壓。再說,不談戀愛是一回事,沒有追求者是另外一回事。

“嗯,如果非要說,倒是也有人對我另眼相看。”沈筱念想了想說道,表示自己也不是那麽滯銷。

“是嘛,快說說,是誰。”雲珞十分期待好友的八卦。

“就是糧站副站長,你前任的父親,老徐。”沈筱念面無表情地說。

“哈?”雲珞懷疑自己聽錯了,“他和你有過交集嗎?什麽情況?”徐思源的父親畢竟是個單位領導,應該不會為老不尊惦記沈筱念吧?

“嗐,我好像莫名奇妙成了他兒媳婦的候選人。”沈筱念吃了一塊芒果幹,壓壓驚。

關於老徐的事,那可就說來話長了。

經過“找藥”那件事,兩人勉強算認識了,之後老徐經常找機會和沈筱念搭話,一開始還挺正常,碰上了就簡單聊兩句。後來老徐在交談中總是有意無意提起徐思源,或是誇自己兒子人品好有擔當,或是誇兒子在末世勤於鍛煉,身體素質好,或是誇兒子學歷高、思想單純,結尾再表達一下糧站糧食充足,有他在肯定能保證兒子這輩子衣食無憂之類的話。

沈筱念猜老徐是不知道自己和雲珞的這層關系,大概認為她脾氣性格好拿捏,沒有親屬拖累,是個不起眼的異能者,還跟車隊有點關系,覺得兒子娶她不虧。

對此,沈筱念已經習慣了,別人喜歡的不是她本身,而是她“賢妻良母”的潛質,覺得她各方面不出眾卻沒有硬傷,讓人有安全感——是認清現實後,退主而求其次的選擇。

“這件事他辦的不地道。”雲珞沈聲說。當初堂姐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徐思源介紹給自己,他的問題怪不到雲錦嵐身上。可老徐是徐思源的父親,對自己兒子的情況知之甚詳,這種情況還想著撮合兒子和沈筱念,就純屬坑人了。

老徐的想法雲珞大致能猜到,擔心末世的種種殘酷會增加兒子的發病風險,他怕自己老了,以後徐思源犯病沒人照顧,想找個溫順聽話的兒媳婦伺候兒子。沈筱念是異能者,出去搜集藥品很方便——徐思源的病不能斷藥。只是這種想法,完全把沈筱念當成了工具人。

“老徐的想法不重要,我又不聽他的。不過你得註意點,徐思源對你還沒死心,他那個病——可別惹出什麽事。”沈筱念再次提醒雲珞。

夜談會結束,沈筱念忙著吸收精神系喪屍晶核提升異能,雲珞抱著被子回到自己房間,卻見徐思源正站在房門前等她,守衛隔壁房間(陸君病房)的兩個異能者一臉警惕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。

見雲珞回來了,徐思源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,“回來了?”

“嗯。”雲珞敷衍地答應一聲,推開房門直接進屋,不想再做糾纏。

“雲珞,我想和你聊聊。”在她關上房門的前一秒,徐思源伸手擋了一下門,橫在門口說道。

雲珞將被子扔到床上,走出房間反手關上房門。她看了一眼陸君房門口的守衛,考慮到晚上擾民的可能性,徑自朝樓梯方向走去,“出去說。”

徐思源立刻跟在她身後。

兩人來到空曠的糧站大院,夜晚時分,院子裏空無一人,一彎月亮掛在天空,繁星點綴,若非末世降臨,相信很多人願意欣賞這美麗的夜景。

雲珞看徐思源一副打算和自己暢談人生的架勢,心裏有點煩,她做事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,都分手一兩年了對方還是一副念念不忘的模樣,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,都沒必要。

徐思源穿著一件藏藍色的長款呢子大衣,黑色的西褲和皮鞋,左手還戴著一塊歐米伽飛行員系列的機械手表。他看雲珞穿的外套在夜晚有些單薄,想給脫下大衣給她披上。

“不必麻煩,”雲珞當場制止了徐思源脫大衣的動作,明天早上她就要去松城了,實在不想浪費時間在這裏演言情偶像劇,“你把想說的話一次講清楚。”不要再有下一次了。

徐思源看著天上的月亮,嘆了口氣,有些悵然地說,“我記得咱們在一起的時候,有一次看完電影去吃西餐,你喝了紅酒,我喝的是氣泡水,走在街上你說你想成為撒切爾夫人那樣的女人,我說我願意當永遠在你背後支持你的男人……你抱怨單位很多人是無效加班,說很多工作流程存在問題……說自己不會被‘環境’改變,終有一天會站在高處成為改變‘環境’的人。”

“找我出來就是為了追憶過往嗎?徐思源,之前咱們相處得挺愉快,我希望分手之後也能保持各自的體面。往事不可追,人要向前看。你這樣執著於過去,我很為難。”

“雲珞,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?分手後,我也接觸過其他女生,但她們不是你,我始終無法忘記你。即使離開C市,回到湖城,按部就班地在高校工作……你現在是異能者,我知道咱們之間的差距更大了,可我真的沒辦法忘記你以及我們在一起的那段快樂時光……”徐思源聲音發顫地說,眼淚不由自主地流淌下來。

他知道自己配不上雲珞,但在見到她以後,他無法克制自己的思念之情。每一次沖動地見面,鼓起全部勇氣說出心裏話,明明知道不會得到自己期望的結果,可仍舊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。

“徐思源,你知道我的野心很大,要做的事很多。我不可能留在湖城,我要解決松城的隱患,去外國尋找父母,到危險的地方搜集物資,主動尋找喪屍群獵殺變異喪屍……擔驚受怕,風餐露宿,遍體鱗傷,九死一生。”這回雲珞沒有直接粗暴地拒絕,而是和他講起自己末世以來的生活,她知道如果不徹底斬斷徐思源所有的希望,對方就不會死心。“你能承受這種生活嗎?你有能力在喪屍群中活下來嗎?我的生活充滿危險和不確定性,真的不適合你。”

雲珞知道這些話過於冷漠了,也本以為自己會對剛才所說的話報有一絲愧疚之情。可是她沒有。

糧站很安全,可能讓徐思源對外面世界造成了誤解。可這裏不會一直這樣安全。以徐思源的情況,晚上睡不好覺都可能導致發病,看到喪屍受到驚嚇也可能發病,他就適合在某個大基地裏找一份安穩平淡的工作,再有老徐手裏的糧食補貼著,過著普通平凡的生活。

徐思源想說只要和她在一起,自己願意承擔一切風險,他不怕死,可想到現實問題,不說父親不會同意,他也不能帶著一把年紀的父親去冒險,再說自己真能做到那些事嗎?答案是否定的。想到這裏,他頹然地放下了想要挽留雲珞的手。

他們之間真的沒有任何可能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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